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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青春的记忆——我与我的大学

2013-09-11

我的一篇回忆小时候北京的文章提到海淀中关村那个地方,有个读者朋友希望我写写对于中关村的回忆。我当时的反应是那可不好写,因为我平淡无奇,跟母校那么大的光环不相配,有什么能给别人带来震撼的东西呢。这些天,促使我回忆并且动笔去记录的原因是我觉得,每个在那里生活过的人,在某个特定时代,都是构成当时那片风景的组成部分;每一段或平平常常或轰轰烈烈的岁月都有一个人成长中不可或缺的珍贵。即使平静如水的生活外表看不出波澜,每个人内心也会有各自的斑斓。那些经历过的烦恼,迷茫,欢乐,感动,即使飘在风里没留下痕迹,也一定永远地存在于个人的记忆里。我们走出校门的时候都几乎只有一个心情:留恋。而走出那个校门多年以后,我们都会象想念故乡,想念父母那样想念那个地方,因为那是我们的母校,是伴我们度过最最美好年华的地方。

我的大学,只是成千上万个中国大学里的一个。她的特殊不光是因为她地处首都北京,有美丽如画的校园风景,有数不清的良师和很高的学术声望,还因为她有传说中的光荣,她引领过文化的风骚,记录过国家的风雨,所以天南海北的人都希望能到这里来,来这里领略沉淀的过往,体会风流的今朝,这里就越发成为竞争成功者的聚集地。一样的幸运儿,一样置身于在亮丽的蓝天下,一样的灿烂的照人的青春,有的人由此展开铺满鲜花的前程,有的人收获了世上无双的爱情。不管走出校门后命运如何,不管有没有在母校的历史上刻下名字,我们都曾经以母校为自豪,我们也都是构筑她的形象的一点基石。

一、大学只是下一个学习阶段而已

1984年我没有悬念的考上了希望去的大学和专业。我的父母都不是知识分子,他们没有给过我学习上的帮助和建议。从一年级开始在学习上不达完美不罢休的性格和态度让父母从不担心我会不努力,他们总是要担心我太上心了会认真到极致,太用功了会变成书呆子不懂人情不懂社会。他们心疼我怕我太受苦,可他们忘了我玩起来也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怎么正规的念过书,总觉得读书会是更苦的事。他们凭借着个人形象,能力,和人格方面的魅力,在那个时代的周围环境中也能够生存并且还比较如鱼得水,所以没有意识到读书以及上大学对孩子将来成长的重大意义。我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是对前程这件事也是懵懵懂懂,只觉得应该按别人搭好的梯子走上去便是。出生在北京还是幸运的,但我住的不是知识分子扎堆的海淀,而是居民较混杂的老东城。我对那条小街和儿时的种种有着深切的怀恋,也期待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那些伴我成长给我快乐的玩伴,但我知道,除了一个女孩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和大学外,其他孩子都没有我这样幸运,他们没能去中关村那个人人向往的地方读书,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机会踏入正式的大学校门。

高叁毕业了,记得父母在高考期间能给的帮助就是早起做两个荷包蛋给我,似乎想叮嘱我些事情又不知说什么。其实每天早起都是父母做好饭我去上学的,鸡蛋也没什么特殊,只是父母那片心我是永远懂得的。我上哪个大学当时没有二选,专业是班上一个早熟的女生建议的。那个夏天,没有焦急的等待,没有激动的憧憬,一个平平常常的暑假,当上一段提到的女孩到我家激动地告诉我我的成绩,我也没有觉得大学的门要为我敞开了怎么怎么样。后来拿到录取通知书,才意识到真是一个新的阶段要开始了。父母为我买了一个红皮箱,我知道我要过集体生活了。

二、平静也是一种校园生活

初入校园值得让我铭记的是,刚刚上了半个星期的课,我姐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她不知怎么在我们搬教科书的某个库房找到了我。父母在惦记我,姐姐看到我的生活状况他们也就放心了。后来有个周末我决定在学校跟同学们玩,就没有回家,也没有给父亲单位打电话,结果我母亲来学校找我了。她是个很少上那么远地方的人,却一个人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学校来看我,还在分布不规则的楼群里找到了31楼。我当时未必很深的体会母亲那份牵挂。我长大了,父母好象反而关心我更多,他们似乎很自然的要去弥补因为各种条件的原因导致的我小时候他们对我的疼爱的缺失。这是后来母亲对我讲的,说父亲总是觉得以前他们对我关爱不够。小时候顽皮成那样的我到了大学也开始变作淑女态,一个在别人眼里老实的,内向的普通北京女孩就这样丑小鸭一样混迹在天之骄子堆里。

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们提起母校总是自豪,别人羡慕的眼光和话题似乎成了我们时不时有的一点生活点缀,很多人还会专门寻到那里只为看一看,而我父亲只是入学送我,毕业接我来过两次,母亲和姐姐,她们都只到过我的大学一次,他们甚至没有在校园里面转一转。他们去那里只是为了我,那里的其他的一切,对他们来讲都不意味着什么。

我现在可以想象的是,那些十八九岁的从外地来的同学们一定是羡慕过我的。他们一样是头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而且是跑到一个很远的城市来了,有的甚至是坐了几天几夜火车来的。他们不能够在周末回家,想家了也只能写信,那时连电话都不方便。有很多学生是第一次来北京,听说有个孩子到了北京因为马上去看天安门而弄丢了行李,那个激动劲我们在北京长大的是不能体会的。每到假期,看着外地学生要整行李回家了,我还满羡慕的,心想我要是能有个外地男朋友就好了,就可以跟着去他的家看看。

外地来的孩子到了一个新地方总是很快会有一些明显的变化,而北京的孩子来的时候什么样,过了一年二年还是那个样子,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好象是很自然的。北京孩子他们没有老乡可找,也没有周末时光需要在学校消磨,所以,北京学生在校的活跃程度我看不如外地的。现在说起来,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错过,是美好校园时光错过就不再来的遗憾。但在当时,我还是要回家去吃母亲做的饭,毕竟父母也是想我的,毕竟校园还是较封闭的,大部分周末时光想来还是有些冷清的。有个同学某个假期没有回老家,她还来我家住过,现在想想为什么不经常邀请同学周末来我家呢,我的父母是多么好客的人。

周末在校园有孤寂的一面,但某种意义上说那也许更能充分沐浴校园和学校所能给予的一切。前不久去美国看望老同学,她说周末有着很能发生艳遇的气氛。即使你不是倾国倾城,也称不上如花似玉,也没有舞姿翩翩,即使你不去周末的郊游,也不跟老乡一醉方休,哪怕你没事就在湖边走走坐坐,也会因为那一湖碧水带来的浪漫发生什么的。她给我看一次郊游的照片,我惊呼“怎么没叫上我”,她说“我们周末去的呀”。那时郊游条件不好,要舍得脏什么的才行,在当时我也未必要跟去的,就是那样。

我有时也想象我能重回那个时代那个校园,不为那不知有没有结果的艳遇,就为有机会跟我那些可爱的,心灵没有牵绊的处于青葱年华的同学们结伴在湖岸和湖边小山坡逍遥,有机会无拘无束敞开心扉,并且能够走出校园,踏遍蓝天下的北京,享受在那个令人奋进的时代在那个单纯年华的所有骄傲。

叁、浪漫是一种心情

那里确实是一个能够产生各种浪漫的地方。除了少男少女之间的心动,那里还是有很多让人自豪让人如沐春风的地方,比如那如画的校园的风景,比如那让人崇拜的名师抑扬顿挫的讲授,比如各种内容的飘着新思潮时尚的讲座,还有,那么一种意境:青春的,无忧的,可以拥抱整个天空的时代意境。

那个时候,考上大学都是一项巨大成功,更别提名牌大学。我们能够充分享受学生时代的无忧,因为一旦考上大学,是不必担心找不到工作的,我们尽可以学习,读书,逍遥,或按兴趣参加社团活动,不用去考虑积累工作经验,很少有人想到能用什么办法赚点钱花。现在的孩子在大学里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人要挣钱才能支撑整个大学生活,他们要去社会实践,要通过参加各种课外的活动来证明经验和管理才能。他们做这些事情都不一定是出于热情,很可能就是为了能在我们那时还没听说过的简历上写上一笔,那他们在学习本身这件事上还能不能投入很多精力呢不好说。这也许是一种进步,是自立的体现,但每种进步都是伴着别样压力和缺失的,我这样看。

那个校园很大,它不只是教室和宿舍组成的楼群,它是一个家园,是我们生活,读书,和徜徉的地方。怎么那么巧,我曾经生活,学习,工作的地方有好几处坐落在末代皇族的府邸或园子里。小时候住的父亲单位原来是公主府,我的大学是建立于几所皇家园林之中,我工作的地方也是占了王府的院子。在现代的北京能置身于古色古香的建筑当中,也许还能陶冶人的性情吧。浪漫不必是惊天动地,也不必如泣如诉,浪漫是一种心境,是从容,是有情。

想起从南门入校那条长长的路,我脑海里居然幻化出明星走红地毯似的优雅感觉。那条路要经过教工宿舍楼,五四操场,大讲堂,图书馆,从哲学楼然后通向湖边。那条路上的每一天都很平常,但到了记忆的隧道里,哪怕破自行车群,还有饭盆那些零碎,都是和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联系在一起的。周一从家里回来走过那条路,几次看见中文系曹老师端着早餐往宿舍走。那时尽管很崇拜,也不敢上去打个招呼,我不是人家系的,蹭课要鬼鬼祟祟,而老师那个形象却象剪影一样印在我的记忆里了。

当时那种希望和生机勃勃的感觉,不止来自于青春活力,还来自整个环境气氛的奋进。我们入学时正值35周年国庆,高年级的同学很多都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游行和集体舞。我看电视时并不知道,打出那个“小平您好”横幅的游行队伍是我的校园同胞,那时我才在那里呆了一个月。

学校很大,每个同学都不过是象一个小蚂蚁在忙碌穿梭。他们个人也许大多低调,但我在那里的几年有过几次校园喧嚣,说明他们作为一个集体,是很能做出表达自己诉求呼声的举动的。

我不看足球,但当我知道外面乱敲的噪音来自中国队进球以后学生们的狂欢,我也挺激动的。尽管大晚上的我没有跟着他们去游行,我还是希望他们喊出来,喊出那不只是球迷的畅快。“振兴中华”的石碑骄傲地立在校园里,那是为并不久远的普通学生集体的高呼而立的。有时往往一场讲座就能点燃一次呼吁,一次声援,国家政治的晴与雨也是注定不会在这里被忽略。所有这一切,都是年轻的同学们有思考的能力和敢为的精神的体现。但是,为了反抗一个熄灯令游行到办公楼也并不能说明光荣;过节聚餐不免费去抗议也并不一定有道理。

当年潇洒走过一回的人,过了许多年,也未必还有那种回忆的心情。现在我能如泣如诉地记录这段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可我在青春的日子里却没有那么多潇洒,我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在构建着自己缓慢的成熟与内心的陶醉。

从31楼出来,去图书馆或教室,总要经过燕南园的小径,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原来这里住着王力和冯友兰等大师。那里静静的,看不出有什么住家,因为没看见有住户进出,那门开在哪里呢?老先生们不会因为学生们经常的踏进踏出受到打扰吧,也许我们的出没还能给他们带来灵感和火花呢也未可知。

大讲堂门口那宽敞的空间,是人们行色匆匆的过道,到了秋天还是银杏点缀的一道美景。湖边那春风杨柳的浪漫,给了年轻人多少无边的遐思,也成就了多少爱的故事。在小山坡上的钟亭,能一览湖边的风景和风景中的人物,那座大钟重迭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手印。勺园那边的荷花,美而不妖,真正的给人以出淤泥而不染的画面感和联想。

办公楼里和来自不同系的几百人一起听杨辛教授讲美学原理给我带来了知识的熏陶,读书也给我带来美的向往。有两个作品传递的画面让我总能有对那种意境的憧憬:宗璞散文《废墟的召唤》,和黄蓓佳小说《那年冬天在郊外》。这种意境可体会不可言说,尤其是今天,在信息和作品杂得眼花的时候,那种纯粹无可比拟。

高中时候写过一首诗,实际上是命题作文,写看完电影《火烧圆明园》的感想。我要是留着那个原稿多好,我就可以知道17岁的我,在没有看过圆明园废墟的情况下怎样试图感悟那段历史。当我真的在一个冬日去了那里,我并没有想到要抒情,因为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有低头走路,或走过去回望。同样的土地,我们来了,这也算是历史吧。后来我读到宗璞那篇散文,更深的感悟才冲上心头。作家把历史的沉重通过那样细致的观察,飞驰的想象和立体的描述展现出来,长久地引人深思。最近又读一遍,文章最后一段说到听说要修复圆明园,她希望能留一段废墟,是为了凭吊一段凝固的历史,和为了记住废墟的召唤,想起曹老师也在课堂上说过类似的话,我记得他在说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的结尾,还拖长了声音说“要修复。。。”。这圆明园最终还是没有修复,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这几位掷地有声的文人的话,但这些年那里热闹了许多是真的。

黄蓓佳现在在儿童文学领域贡献颇多,但那个时候我读到的感觉就是爱,理想,与诗意。《那年冬天在郊外》这个短篇的情节已经模糊,但意境却清晰得仍让我心动。

四、课堂 同学和老师

那么大个学校,有时要象赶场似的穿梭于不同教学楼。因为各种原因,我们也要跟别的系或专业的学生上一堂课。古代汉语,古代文学是跟中文系古典文献专业一起,我想我们两个专业对于这两门课的要求是一样的;政治经济学是跟中文系叁个专业一起上的大课;英语是跟社会学系,因为分了程度的关系,我们班的并不都在一起;体育课是跟考古系女生一起,显然是凑女生数的原因。用一个词来概括不同专业的学生:中文系豪放,社会学系深沉,考古系单纯。而我们系的特征,基本上用安静真实来形容就可以了。

这算不算人以群分呢?是性格相同的人才来一个专业呢,还是到了这个领域自然性格往一块靠,不好说,好象同一个系的还真有些气质上的共通。毕业20年聚首我没有回去,但照片看上去,大家开朗多了,洋气多了,但依旧是我喜欢的文静和朴实。

现在有人否定大学教育模式的某些方面,我当时也觉得,课程包括得面面俱到,但学的课程有多少会用到将来的工作中呢,所以对某些课程也是兴趣不大,觉得这些知识真的去干的时候再看也可以,也许不需要干呢。往往事情过去了才懂得当时没有完全把握是一种缺憾。任何课程的设置都是为将来的技能做技术和能力两手准备。能力不是一朝一夕混来的,况且我们从老师身上,学到的应该不止是怎么去做一件具体的事情,老师的对待教书和学问的态度和严谨的作风都是我辈受益不尽的。我系老一辈的白老师的幽默坦荡,中年一辈的马老师的平易内敛,年轻一点的王老师的娓娓动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白老师口头语“别较真”可不是他自己做学问真的不较真;马老师搞不清哪里的口音,学生纠正他姓名的发音他还跟着学;王老师算是不太漂亮的美女,因为气质啊。

四年过去了,女孩子们的形象从羊角辫变到披肩发,班级合影从黑白进化到彩色。我们依旧年轻,却要更换人生的角色。我们毕业了,31楼、32楼那些被我们拥挤过的房间,要让给兴冲冲的新来的孩子们了。

五、精神的魅力

毕业已经25年了,我属于经历比较简单的,这跟我一贯趋于安稳的状态是一致的。我的同学们毕业后不管成就显赫还是按部就班,生活都还是不错的。也有几次回国的时候同学们为我聚会。我们聚会时绝没有网上流传的那些攀比等等的无聊,我们还很学生气呢。我相信同学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都应该是一种成熟干练状态,但到了跟老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忘了年龄,我们心有灵犀因为懂得单纯时代曾经有这些人相伴,谁也没想金钱势利那些东西。我真的是这样感觉的,人生能有这样的状态,是一种幸福啊。

2008年110周年的校庆,我因为写了怀念母校的诗并在台上念,从时任使馆教育处参赞的陈校长那里得到了一本书《精神的魅力》作纪念。这本书是1988年90周年校庆时编辑的那本书在1998年100周年校庆时的重印。我在1988年毕业的时候有过这本书,但已不知去向。重新收获这一份精神的魅力我感到非常的欣喜。最近又翻阅了一些文章,书里大多为中文系大师,毕业生或在校老师和学生的笔墨,我读了很崇拜,也很受感染。我不是中文系出身,但也想把母校情结用文字表述,也希望分享出来后能唤起一些共鸣,点燃一些记忆,与校友们共同回忆一些美好时光。

什么是母校精神的魅力呢?我认为,就是有能力去热爱,去感动,是坚持与从容,是内心有足够容量去建立真正的自信。

当我能够坐下来把我跟母校种种的情缘回忆出来的时候,我终于感到,没有波澜没有疯狂的记忆也可以浓墨重彩。

作者介绍:

赵燕滨,女,1984-88年就读于图书馆学情报学系本科。目前在加拿大。

编辑:惭辞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