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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七年(五)

2014-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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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雕像

雕像散落着园子的各个角落,等待有心人发现。

蔡元培先生的雕像前总是能看见鲜花。快要毕业的人陆续穿着长袍和这位老校长合影,闪光灯一闪后总有一霎的沉思。李大钊先生的雕像离得不远,附近有长椅,因此他总是温和地看着情侣们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静园有一整块独石的纪念碑,便有很多人在前面摆出慷慨就义的表情来照相,欢笑冲淡了纪念碑本身的凝重和肃穆。

其余着名雕塑还包括31楼前的“民主顶个球用”,新光华楼前的“老子吐舌头”和“裸男”。“裸男”是光华校友捐赠的,在798艺术区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值得一提的是,“光华裸男”的某个部位被磨得掉了颜色,而“798裸男”没有,不知这是否可以说明其实北大人骨子里的猥琐是高于平均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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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十大

02年新年。未名站务集体应邀参加学校的晚会。晚会后发现未名服务器被盗,从此校长成为未名站务,而未名则从民间产产蝉正式变成半官方论坛。经历了一塌糊涂的倒掉,未名叠叠厂的半官方化,校园言论控制得更谨慎了。

在我大叁之前,人人网还没有流行开来(那时还叫校内网),大家要获得资讯或者八卦往往都是通过未名叠叠厂,更直接地说,是通过十大。十大是叠叠厂上每天经过群众顶帖后形成的十大热门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代表着校园今日的重大事件。你若不知道一星半点,那今天便失去了与别人聊天的谈资。

十大上通常出现的有三大题材:爱情、政治和offer。社团活动的贴在bbs改版后都被自动归为校园热点活动,不在十大出现,因此略过不谈。爱情话题往往是从Love版(谈情说爱)上转来的,无非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小三棒打鸳鸯、怨偶各奔天涯一类的,网友们通常的态度是劝分不劝和。有时女主写了一篇,男主觉得态度有失公允还会另起一篇,简直一出罗生门,被好事的网友追踪报道,连续几天十大,比如2008年轰动一时的《东飞伯劳西飞燕,不及黄泉无相见》事件。另一部分是从Pie版(鹊桥)上转来的,如果标题上有“附pp”则更吸引眼球,若有朋友发帖,同院的同学和认识的人都会顶帖捧场。还有从Secret Garden版(秘密花园),Single版(单身男女)和Boys版(男孩子)转来的爱情贴,就更小众了,甚至标题党,比如《Sigh,ex和exex好上了》。政治话题也是免不了的,两会期间或者敏感日时BBS的管理员都会兜一把冷汗,严密监控Triangle版(三角地)的动态。offer雨有两拨,一拨是在每年的十一、十二月,这时十大上通常是job版(找工作啦)转来的牛帖,往往会有牛人亮了一堆让人艳羡的工作offer,还故作矜持地让大家帮忙抉择。另一拨是在每年二月、三月,这时十大的offer帖通常来源于AdvancedEdu(飞跃重洋),又会有一批人远赴异乡,而看到自己心仪学校名字的人也会对着自己邮箱里的拒信黯然神伤。

我通常只潜水,偶尔去叠别补耻迟测惭补谤办别迟(美丽市场)上卖卖二手货,平生只上过两次十大,一次是大一时我帮室友发帖找人补习高等数学,不知为什么就引起了轰动,我们寝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到了晚间睡觉时只得拔掉电话线。后来找到一个数学学院的美女,她毕业后出国,还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另一次是出现在学弟的文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里,那篇文章被很多人抨击为“激进”、“愤青”、“炒作”,在十大上待了整整两天。其实对于一个年轻人大可不必用这样苛责的语气,他的发心立愿是好的,也许语气是激烈些,但这不正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的反映吗。

离开北大后也离开了叠叠厂,未名再也不是我的电脑主页了。开头的几个月还偶尔翻看,窥视着校园里的五光十色,然而没有了谈话的人,不过多久也自觉没趣了。今天为了写这篇文章,才翻开了电脑的一个文件夹,名叫产产蝉,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2004-2011,七年来我在产产蝉上搜集的经典文章和图片。《千万别做科学家》,《清华菜价不完全统计-颁笔滨疯涨之际》,《请不要愧对蔡元培先生》,《朝鲜真相让中国精英难以自圆其说!》,《信科驳驳真诚征友,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维迎疯狂打击报复何志毅——邹恒甫事件2.0版》,《最后一次写给你》……

一篇一篇看过去,或捧腹、或沉默,仿佛半日之内再次经历七年的悲欢离合,和那时一起共度的人再次被命运的大手投在这个小小园子里,在某个角落不期而遇。

我们曾为同一篇文章欢笑,曾经为同一段爱情神伤,曾经一起祈祷当事人幸福,曾经一起祝愿受难者无恙。在这无涯的时空里我们竟然能一同经历这么多事件,在各自脑中的一小块仔细地保存着,不时咀嚼回味,这感觉就像一个大讲堂的人一起看毕业生晚会,会在同一个地方哭或者笑。

只有那四年共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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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公主

公主楼原先是指北大的31楼,因为这是文科女生最集中的宿舍楼。后来有说变成了37楼,又有说34础的,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因为我都已经不再是水果了。

公主楼前当然会有卫兵,总有痴心的男生们站在楼下守候,幸运的十五分钟便等到了他的爱人,不幸的也许要站上一个小时,还有那些尚未得到伊人芳心的,心中忐忑不已,不知今次见面两人关系是否会有进一步发展。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几年,因此一定是要人等的,待到后来,便又开始等人了。

我在毕业时画过一套对于北大的扇面,其中一幅就是一个男生推着自行车站在33楼前,那里有一棵开花的树。明知早下楼去等也见不到对方,可还是急着要下去,又怕站在楼下遥望被熟人戏谑好生尴尬,于是隔一段距离遥望伊人的小楼,脑中回味着对方的一颦一笑。直到看见她出现在视野中,等待的辛酸全化为真实的幸福,一起走一段路。

楼下也常有缠绵的情侣。卫兵送公主回楼下,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不知不觉便又消磨了一个小时去。有时耳鬓厮磨直到忘我,挡住了宿舍的大门,便会有其他女生不客气地让他们让开。于是他们便不好意思地移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未尽的告别。

毕业的时候,一次经过39楼,看见楼下一群化院的女生用蜡烛围成心形,在唱《恰似你的温柔》:“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恰似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在离别的时候,公主们站在卫兵的楼下,唱一曲歌,等着一个或者会出现或者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人,这情景让人心酸极了。

后来再听到蔡琴的版本,眼泪就下来了。那是一种被抽象的痛,不知道为谁而哭,也不知道为什么事而哭,就是觉得这一场梦非要用一场大雨来祭奠一般。七年种种都被抽象成脑中散乱的片段,仔细拾又拾不起来,但是片段在偶尔听到一首歌看到一幅画面或者闻到一种气味又被牵动起来,还原成真切的色彩。

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等等等等,咫尺天涯相思长,人各在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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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离歌

大一刚刚结束的时候,有北理的朋友来看我。那时我还不知有什么地方好去,于是两人买了一个西瓜,去了未名湖。

我们坐在石舫上,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漫无目的地聊着天。七月里的燕园蝉声一片,热浪蒸腾,湖面上有层似有似无的潮气,使得对岸的景物看不真切。忽然听见寥寥歌声,屏息凝神才听出是那首着名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隐隐约约看到一群穿着毕业服的人拿着蜡烛,从对面走过,经过了翻尾石鱼,又经过了花神庙,最后在湖边停下了。他们把蜡烛放在纸迭的小船里,一只只放在湖里,不多久便看见对面星光点点,随着夜色渐深,那些烛光逐渐地汇入路灯的倒影里,分不真切了。

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到毕业。我和朋友都看得呆了,还未离别,便已感伤。

本科毕业的时候喝了很多酒,我一喝酒就上脸,红得跟只大虾似的。但是毕业时却也尽失形象,聚会的时候喝得忘了形,聚会完了还要拿一瓶啤酒坐在32楼对面的长椅上喝,直到喝得晕晕乎乎地发个短信让室友出来接我。快毕业时,感觉任何偶然飘过的旋律都是为毕业而做,无论是《恰似你的温柔》,《青春大概》,还是《离歌》。毕业时把许久没有见过的朋友都挖出来吃饭喝酒,即使大学四年只见过一两面,毕业时再看见也跟亲人似的。有一次,欧阳同学拉我晚上出去喝酒,带了古琴和蜡烛,我们又到未名湖的石舫上弹琴喝酒,两个人喝到凌晨叁点,直到整瓶桂花雕酒见了底,才摇摇晃晃地走回寝室。毕业的时候喝酒喝伤了,以后再不轻易碰酒。

也许在本科毕业时已经消耗了全部的感伤和矫情,因此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觉。他们都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延期毕业,因此一片兵荒马乱中相对清闲的我被派去主持毕业生晚会。彩排的晚上,听见歌曲联唱《有没有那么一首歌》,我就开始哭,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把那张节目单揉得稀烂。等到最后谭峰唱那首《再见.时光》。徐鸣涧本科和我是一级的,大学四年听过他许多歌,因是一起在园子里度过了同样一段时光,毕业两年后的思绪也十分相同。

“旧日电影院又开始播放崭新影片,如今我们却像无声演员,找情节客串”,听到这一句时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简直很想在众人面前奔出场去嚎啕大哭,却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适合落泪。

晚上回去给男朋友打电话,说我很担心明天落形,他跟我说了四个字:盛放凋零。

把毕业情绪藏到深处,先盛放,然后各自凋零。

北大是个舞台,无论你花了多少心血在这里,无论你是否满意自己在这个舞台的表现,到了时间,都要下台。最重要的是,下台的姿势要好看,要无愧于心。然后你方唱吧我登台,又会有一批新人全副披挂,在舞台上上演另一出故事,唱另一曲离歌。

故事有雷同,离歌有通感,不期然又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样天真的的少年情怀,在这个园子里得到了善意的呵护,于是能够积累沉淀,成为一个更加丰富和包容的灵魂。

四年、七年、九年……你在这个园子里度过了什么时光,哪些人让你刻骨铭心,又有哪些事让你永志不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离别多年,有没有那么一首歌,还能让你轻声跟着和。

“燕园情,千千结。问少年心事,

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