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介绍:斯维,毕业于重庆一中、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文系。现为中山大学中文系研究生,中山大学团委青年传媒中心副主任、中山大学南校区团工委兼职副书记。热爱写作,曾获创新作文大赛全国特等奖;就读于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期间所创作的文学作品散见于《重庆文学》(重庆市作协主管主办)、《北大的作文》(中国经济出版社出版)、《滕荫二集》(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文系编)等。
从金光灿烂的黄土地到血色渲染的红土地啊/披头散发的小二郎正骑着驴儿奔向南方
——《贬谪乐府》2013.10.29
前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要我写一篇怀念北大的征文。我自知是没有什么资质来怀念北大的;然而这位老师是我素来敬仰的前辈,他的要求,我一定是欣然应承的。
先贤作文,主次有序,因此我想我必须重点怀念最值得怀念的地方。离开北大已是一年有余了,我却一直坚信,北大宿舍是我这辈子里唯一一个使用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的居所。我深刻地记得,进校时很多同学都对这两点恨之入骨,因此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苦苦适应。我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如今回忆起来,我却不得不优先怀念北大宿舍的公共厕所和浴室,因为相较于其它高校宿舍的自带厕所兼浴室,它们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教人心心念念、无法忘却。首先,自配厕所固然很方便,但清洁却是一个大问题——尤其对于男生宿舍而言,不论是每日清洁厕所所侵害的体力和嗅觉,还是对厕所污染责任人的复杂鉴定,都会严重影响青年人的快乐私生活;而北大宿舍的公厕则每日定时由勤劳的大叔或大妈前来清洁,只要你起得够早,保证不需费任何“吹灰”之力即可轻松享用干净卫生的厕所。其次,自配厕所和自配浴室往往是共生共体的,也就是说,你将站在厕坑上——至少是厕坑旁淋浴,这多多少少会令“足下”有些不安或失措;而在北大宿舍的公共浴室里,你则可以一边尽情搓身体,一边卖力深呼吸,不必有坑边洗澡的烦恼。再次,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让青年人的时间和身体更加自由。想方便了吗?那就去公共厕所吧。想洗澡了吗?那就去公共浴室吧。实在没有空位的话,还有楼上楼下可以接济。但如果是自配厕所兼浴室的话,一旦某位室友长时间方便或洗浴,势必会对其它室友的膀胱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而这将深深影响青年才俊的身心健康,甚至会对国家的长治久安产生不敢预料的严重后果——尤其是当该才俊来自法学或经济专业时。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北大你将不再会孤独地解手或淋浴。这意味着你可以一面舒畅地解手,一面亲切地向相邻的伙伴问候;或者一面甜蜜地淋浴,一面有爱地同相邻、相对或仍在候位的浴友聊天——公共浴室里通常有全校最丰富的话题。如果非要说母校的公共浴室有什么不好的话,或许就是香皂一不小心滑落的那一刹那间的尴尬——因为在自配浴室里,不论你弯腰多少次,都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想,如果把公共浴室同教室和餐厅并列为北大叁大社交基地,应该是不为过的。至少我就在那里交到很多走心的朋友;唐国桥就是一个突出的例证。四年间,我和唐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欢乐的休闲时间,不论是觅食、购物、吐槽还是听他弹吉他,都是打发饭后无聊时光的有效方式。去年十月,我还不辞艰辛地从广州奔赴青海大通县去视察这位老友的支教生活;为了节省房费,刘涛、国桥和我叁个出自不同院系的青年才俊坚定地把标间里的两张小床并作一张宽广的大床,然后幸福地进入梦乡——由此可见,北大里结下的情谊是多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毕业之后,同窗故友们常常聊起当年的校园生活;尽管我们如今已作了鸟兽散,却一致认为,那些过往的日子,到底是难以忘怀的。如果我说那是一个淳朴、激昂却又略带迷惘的时代,一定会有人不同意。至少当被问及什么是未名湖时,安吾定要翘着二郎腿,一面大声公放尧十三的情歌,一面用坚毅的嗓子咆哮:“而更多的酒瓶、月光、脏卫生纸,/和高高扔起的扬声器,让你越发沉默。”(安吾《未名湖》)这时候,吴飞鹏则会重重地踢一下床架,操一口标准的闽东官话吼一句“X 你 X 的!”然后心里默默地忍受着脚尖的疼痛。
或许“误干天子禄,倦读圣人书”的感叹,有时候也是难以避免的;但我终于以为北大四年是一个圆满自在的经历。对一个年轻人而言,中学之时,理性还不够自觉;毕业以后,生活已不再自由。尽管在那个校园里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青年时光并走向不同的职业生涯,但对于每一个有幸在那里度过四年大学生涯的人而言,那都是一个刚刚好的时间,一个刚刚好的地方,或者说是一段不可多得的遭遇。
上一个冬半年,我因事频繁地去往北京,每一次自然都是要看看北大的。最后一次是在深冬,我穿着从南方带来的最厚重的衣服蹒跚在那个黑黢黢的校园,周遭没有温度,没有月亮,甚至没有乌鸦——只有寒风不断地扑压过来。那时候,我背着风退步前行着,渐渐发觉,往日的北大似乎并不曾冷得这般怕人过。
于是我揣测,这将是我一生中最热爱北大的时刻,尽管我已不再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