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说,燕园的春天是很短的。几天前还是嫩柳吐芽,海棠初开的早春气象,几天后再去,那里也许已经柳絮因风,落英缤纷了,让人不由得感慨,刚从暴怒的冬天里微微回过神来,就已然有踏进夏季的光景了。而想到那绝美的春光就在我们的疏忽中悄然成为遗憾,诗人那句“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便会涌上心头。其实,对于燕园学子来说,与其任那春光逝去,到时候追忆叹惋,不如静静地在那春光之中览卷攻书。在燕园之中,读书佳处不一而足,有几处尤甚,请备述之。
若论燕园景致绝佳之处,当属未名湖,而读书之处亦是如此。未名湖北岸有座椅,可供游人休憩赏景,亦可供学子静坐读书。每到天气晴好的中午,便有和煦的阳光从南岸照来,消解了静坐者身上的微寒。
而正是此时,身边的银杏叶伴着微风,在轻轻摩挲,恰是一首古曲,伴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若在此时,身边有书一卷,谁不会安然阅读?若有爱好古典文学的,在此处把玩宋人词作,也许会不禁脱口吟咏。
从未名湖而南,过一教,径直走到图书馆。这里是最有读书氛围的地方。就其内部场所而言,单单推荐两处。一处是馆内的阳光大厅,另一处则是文学阅览室的外面。阳光大厅适合在中午犯困之时作闲读场所,手中有闲书一到两本,在似睡非睡之时聊作一阅。遇到有兴致的地方,顺手借助桌上电脑查阅,在不经意间,也许会有思维的火花瞬间迸出,赶跑那本已进入膏肓的瞌睡。
文学阅览室外面是一排毫不出奇的桌子,但是,那里却也有毫不出奇的好处。由于地方偏僻,环境较为封闭,少有人在那里自习。而晚上在那里读读文学最好不过了。先径直进入阅览室,挑选自己中意的作家的集子,然后静静退出,伏在桌前,那静静的半封闭场所,那并不耀眼的灯光和那发黄的书,你会有一种与你内心的作家沟通的感觉。
从图书馆西边的门出来,再走几步就是静园。静园草坪是一块朗读的理想所在。无论是中文还是英语,无论你读的或好或坏,无论你读得声音是大是小,温和的静园对此总是默默地包容着。在高中上学时,老师会带学生早读,而到大学,当你想要记点东西时,竟然发现很难寻出那样一块既能朗读又不会打扰同学的去处。静园草坪便是这样的一个去处,与高中的教室相比,它让你显得更自由。
当你累了,可以把书搁在园中石凳上,静观那满园的春景,一时间便会有说不出的自得。
离开静园,去自己上课的地方,二教也是个极佳的读书场所。二教叁楼有一处极亮堂的地方,它在301教室外那矮矮的隔墙的那一边。绕过隔墙,你会发现那是一处极宽敞的所在,置有几张几凳,每到清晨,太阳刚出不久,那里便笼罩在朦胧的阳光之中,仿佛是梦一般的。你可以迎着那微光,倚在茶几前,准备自己一天的功课。当然,茶几上若能有一个水杯再好不过了,而它的装点功用是大于它的实用功用的。当日头逐渐升高,那里的阳光会很刺眼,那是,你不妨退到矮墙外面的自习桌来,在那里,你只要抬头一望,矮墙内的阳光使你感觉你从未与阳光隔离。
从叁楼下来,如果那时是下午叁四点的话,一楼102教室外的自习地也会令你感觉到它的不一般。当时,那里是静悄悄的,而偏斜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使自习地在微微的昏暗中有了明媚的感觉。若此时那里没人,只你在此处“偷闲”,套用周作人的一句话,那便是“可抵半年尘梦”,当然,若说十年,未免太过。
古人曾经说过:“苟能发奋自立,家塾可读,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苟不能发奋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静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 。”依他看来,似乎读书是不需选择环境的。但是,古人也说过:“倘徉于山林泉石之间,而尘心渐息;夷犹于诗书图画之内,而俗气潜消。 故君子虽不玩物丧志,亦常借境调心。”更何况现在,燕园有大好春光供我们自取,我们借此“调心”,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