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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锋:语言学的麦田守望者

2020-10-27

从大一时的“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昌平园广播电台”到现在的“语言与人类复杂系统研究平台”,汪锋与语言的缘分一以贯之。

读博士期间,汪锋一直想着:回到北大,与曾感召他走进语言学世界的老师们一起调查研究语言。

系列报道“燕归来”今天为您送上,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国语言文学系汪锋教授和语言学结缘的故事。

闪亮的日子:集体舞、语言学和“昌平园广播电台”

1994年,600多名文科生收到了北大录取通知书,写明第一年入住昌平园,第二年回到燕园。被中文系录取的汪锋即是其中一位,他有点疑惑:昌平园和燕园什么关系?

报到后他才明白,原来昌平园是北大在昌平的一个科研基地,俗称北大200号。那一年首次启用为本科生的校区。

在这个校内都是同学、校外都是果园的小天地里,刚入学的新生们还不曾为学业苦恼,先热热闹闹地忙起了国庆45周年庆祝活动——跳集体舞。

开学的第一个月内,一到下午,园区的空地上就摆满了磁带播放机,空气中满是青春活跃的旋律,大家围成一个圆圈就开始跳舞,这种轻松欢快的气氛不仅消除了园区的荒凉冷清感,也给了汪锋接触语言学的偶然机会。

当时的北大中文系,在入学的第一个月内就要选定专业方向,不过大多数人对文学、语言、文献叁个专业都没有概念,而教汪锋他们这一队跳舞的学校舞蹈队师兄正好是中文系语言方向的,汪锋就顺便打听了一下专业情况,师兄看起来比较靠谱,说语言很好啊,汪锋感觉不错,就选了语言专业。

“随性”地选择了专业后,汪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一个选择下去,大学四年可能都要和语言学相伴了。好在系里组织了师兄师姐到昌平园来和大家聊天,稳定军心,从选课到未来出路都有涉及。

后来,汪锋又听了很多语言学“大神”的故事,特别是对于朱德熙先生的,于是就去看他的书,虽然看得半懂不懂,但仍然被朱先生的丰富学识和严谨科学的研究所吸引,汪锋从此有了一个人生楷模:朱德熙先生。

第一年不在燕园,和师兄师姐、老师的接触相对较少,讲座资源也有限,不过昌平园也因此成为心理状态的中转站,让汪锋喘了一口气,不急于进入状态。

汪锋加入了昌平园的广播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混入”的),负责周一的新闻节目,一群年轻人觉得“广播站”气势太小,于是自称“电台”,每天傍晚开播时,都是“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昌平园广播电台现在开始广播”的声音。

在“电台”里,大家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新闻、音乐、足球、心理励志……每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往上,互相感染,互相学习,从这个小小的“电台”中,走出了不少日后着名的主持人、媒体人和学者。

汪锋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青春气息浓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彩,多样性在那时候充分爆发。”

书斋内外:鲜活的田野和良师的感召

北大中文系语言专业有一个传统,在大叁暑假,老师会带领学生深入“田野”去做方言调查。这趟实习让汪锋收获良多,在去调查之前,课堂上国际音标等相关训练常常让他头疼,但真正调查的时候,他发现课堂上那些僵硬的理论知识和国际音标一下子全部鲜活起来,活的语言展现出的规律性和系统性极大地震撼了他。

“母语中没有浊音,怎么能分辨出清浊呢?你到田野去,一听就听出来了,完全不一样。”汪锋说,田野调查给人的实际感觉就像小马过河故事所讲的那样,语言就像河流,实际接触后就知道,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浅。

对汪锋而言,语言学是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学科,怎样强调田野调查都不为过,如果只是在书斋里,从来不去接触、研究活的语言,是很难找到其规律所在的。田野调查的启发有时比课堂还重要,那些有意思的发现往往能让学习渐入佳境。

田野调查带给他的还有团队精神和朋友,一个团队的人通过方言调查联系起来,同学和老师就在身边,大家一起做一件事情,在和睦的团队中,知识、经验、情谊不知不觉得以传递。

像朱德熙先生那样研究现代汉语,是汪锋一直以来坚持的目标和信念。但大四上的“理论语言学”课却一下子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时,他刚从田野调查回来,调查中形成的语言学感觉虽然新鲜,却并不那么清晰明确。陈保亚老师的讲授直击本质,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原来语言背后有这么简单有力的原理。陈老师的课堂风格注重启发,在与老师的问答交流中,汪锋萌生出“跟着这个老师读书”的意愿。于是,汪锋保研时选择了语言学方向,跟随陈老师学习。

陈保亚(左)和汪锋(右)

在专业选择上,汪锋认为老师的“感召”是十分重要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受到某个老师的感召,他展示了这个学问的魅力。我们北大很好的地方,就是每个专业都有这种比较能展示自己专业魅力的老师。”

香港:王门求学

汪锋硕士毕业时,虽然也有各种心动的工作机会,汪锋仍然希望深入学习语言学,校园的自由和恬淡、老师们的人格魅力是他的心之所向。

最终,他在陈老师推荐下到香港城市大学王士元教授门下读博士。王先生是世界着名的语言学家,汪锋在上课时经常学到他的理论,能到王先生门下学习,这对于汪锋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喜。而当时的香港城市大学,在王先生的感召下汇集了一大批优秀的语言学家,为汪锋提供了绝佳的学习机会。

王士元(左)与汪锋(右)在怒江边

2001年8月20日,汪锋到香港城市大学报到,正式注册成为王士元先生的博士生。在香港学习的这段时间,从笔笔罢制作到英文答辩,从课程学习到参与学术会议,从论文写作到学术成果发表,汪锋在各方面不断取得进步。

读博期间,尤其让汪锋印象深刻的是师门自由讨论的传统。除了每周比较正式的实验室例会外,王先生有时会和他们一起午餐,讨论最近比较有趣的研究,大家畅所欲言,王先生会在关键处给他们一些研究思路和方法上的指导。

有一次汪锋谈起北京话清入字分派无规律的现象,灵感突现,就用陈保亚老师的词阶法分析,在实验室的大白板上写了出来,王先生马上提起他指导过的相关题目和了解的研究论文,鼓励汪锋开展研究,经过多次跟王先生讨论和修改,这次头脑风暴最后成为发表在Language and Linguistics上的文章Basic words and language evolution。正是在这种自由讨论的学术氛围中,新鲜思想的孕育和爆发得以成为可能。

读博期间,汪锋确定了以云南的少数民族语言白语作为研究方向,他的博士论文的核心部分以Comparison of Languages in Contact: The Case of Bai为题在2006年印刷出版。2007年,专著获得了李方桂语言学著作奖特优奖,2009年获得第七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二等奖。

王士元、陈保亚和汪锋在普米村寨调查

北归:变成自己喜欢的老师的模样

王士元先生和北大渊源匪浅,1973年,王先生第一次访问北大,后来还帮北大建立语音实验室,开设语音学系列讲座,极大推动了中国语音学的快速发展,2010年又被授予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名誉教授。王士元先生曾对汪锋说:“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回北大吧。”

汪锋也很愿意回到燕园,和熟悉的中文系的老师们一起调查研究语言。2004年,汪锋回到北大,跟陈保亚老师做博士后。两年后,他正式留在中文系任教。

走上讲台后,汪锋总是提醒自己,要变成自己读书时喜欢的老师的模样。他常常想怎样才能引导学生对语言学真正感兴趣,而不是规定一个任务让学生机械地完成。

在课堂中,他抛出问题,和学生进行具有针对性的讨论;在田野中,他带领学生和鲜活的语言对象进行接触,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们。

汪锋和学生在大理调查白语

汪锋鼓励学生要有开放的头脑,随时准备犯错:“学什么专业不重要,开放的心态最重要,有了开放的心态,才能接受别人有益的意见,才能打开眼界,才能创新。”

无论学生研究白语,或者其他什么语言,汪锋都很支持,尽量给学生找研究经费,帮助他们慢慢走上轨道,看到学生对语言学研究有兴趣,汪锋也很欣慰,“就像我自己栽了一棵树,然后这棵树慢慢长大了”。

在汪锋看来,中国语言学最重要的特质就是语言的多样性,但紧迫的现状是,语言是我们的,但我们自己在基础工作方面很薄弱,这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目前的语言学研究样本集中在50多亿人中非常小的那一部分上,也就是著名的所谓WEIRD(Western, Educated, Industrialized, Rich and Democratic)人群,汪锋希望语言学的学生们能向世界展示出中国语言的多样性,平衡语言学取样上的差距,这样整个语言学的研究才会根基更牢固。

当然,这需要更多人的参与,北大不久前成立了“语言与人类复杂系统研究平台”,试图以语言为核心,把各个相关学科打通,研究复杂系统的性质与形成机制,并最终回答什么是智能(颈苍迟别濒濒颈驳别苍肠别)这一根本性问题。

汪锋说:“我们的目标很宏伟,但是要一步步来。”

人物介绍

汪锋,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文系语言学教授。

1994年—2001年就读于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文系,获本科、硕士学位,2001年—2004年就读于香港城市大学,师从王士元教授,获博士学位。

着有《汉藏语言比较的方法与实践》《语言接触与语言比较》等。曾获第五届、第七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二等奖、第十五届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王力语言学奖二等奖、北京市第十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李方桂语言学论着奖特优奖。

现任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副主任、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副主编、Linguistics of the Tibeto-Burman Area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