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增益,笔名雪梨、雪犁,1934年生于天津市,现如今已是81岁高龄的老人。胡老身材挺拔,精神矍铄,谈吐斯文,虽已进入耄耋之年但言谈举止依然如年轻时一样风度翩翩。在胡老身上你能看到两种宝贵的精神,一个是大半生积累的学识和睿智,另一个是岁月沉淀后的宁静与朴实。从1954年北大中文系毕业进入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到现在,已是六十一年的光景,凭着一腔爱国热忱,胡老仍旧笔耕不辍,保持着对语言学文化遗产的敬畏和对学术钻研的执着。
“我没什么可采访的,我的人生很简单”
胡老在谈及自己的人生经历时,说“我没什么可采访的,我的人生很简单”。
我们常常说做一件事很简单,但是很少有人能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而且一做就是六十年。撇开浮躁与喧哗,当我们回顾胡老大半生的的经历和厚厚一摞的成果时,不仅尊敬他的成功,更敬佩他于无人喝彩时能耐得住寂寞和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1952年胡老从天津南开中学毕业,进入到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中文系语言专修科,因为这个专业是中国科学院和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共同开设的,目的是尽快培养研究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的专业人才,因此两年学成之后的1954年,胡老就走入了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余的学术道路。
1954年胡老开始研究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1955年和1956年参加中国科学院等单位组织的全国少数民族语言普查工作,先后调查了新疆各地的蒙古语、达斡尔语和青海的土族语,编写出《新疆蒙古语语音调查报告》。1959年到1961年在苏联科学院俄语研究所进修方言学。1961年从苏联回国后,转入满—通古斯语族语言研究。1962年调查了鄂温克语和鄂伦春语,在此基础上编写并出版了《鄂伦春语简志》和《鄂温克语简志》。此外,胡老和妻子李树兰还绘制了《满—通古斯语族图》并附有说明,作为《中国语言地图集》的组成部分。1979年胡老与新疆有关单位的锡伯语文工作者合作编写《满汉词典》,15年之后由胡老主编的《新满汉大词典》于1994年问世。
人生叁个“第一”,早行动才不留遗憾
“如果非要总结的话,对于我自己来讲我觉得我的人生里有叁个‘第一’吧。第一个就是我研究了我们国家人口稀少的语言。这些语言不像满语、汉语,很多都是大家平常不受重视的几千人甚至是几百人的语言,我研究的是这些濒危的语言。”我们国家五千年历史文化积淀,源远流长博大精深,56个民族共同创造了129种民族语言。然而,首先要想调查出来这个总数就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要研究它们并保护它们就更是一件不易的事。
“我的第二个‘第一’,就是我编写并出版了《新满汉大词典》。”编写这样一部具有研究性质又有实用价值的满汉词典耗费了胡老和同仁们长达15年的时间,1978年胡老和妻子将孩子寄放到亲戚家中,带者资料准备到新疆待上一年,想起当年这样的决定胡老至今还觉得有些愧疚,“当时有这样的想法有点天真了,把孩子给别人带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行呢。”到达新疆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但是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又不得不从新疆撤离,一路辗转曲曲折折,与新疆的同仁折返北京,休整之后又继续投入到词典编写之中。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新疆借调过来的工作者每天只有2毛钱的生活补助,生活条件比较艰苦,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胡老说要想惩罚一个人就让他编词典,意思就是说编词典是一件一丝不苟、认真辛苦的工作。忠诚学术精益求精是他在编写时秉承的理念,现在社会上有些人比较浮躁,编编凑凑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认认真真”这四个字说给我们平常人听,是忠言,不逆耳。
“第叁个‘第一’就是我们创办了《民族语文杂志》。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不能没有自己的刊物,我们需要发表自己的文章讲我们自己的学术。”文化大革命之后,胡老作为副主编在整个杂志的创办过程中担负起了主要责任。胡老开玩笑对我们说:“到春节的时候大家的加餐可能是鱼呀肉呀,我到春节的加餐是一堆待审的稿子,这些要严格把关,春节之后出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国家和人民的事在胡老心中从来都不是小事。与此同时,胡老也告诫年轻人要早行动,早行动才能到老了不后悔,早行动才能赢得时间赢得机会。
艰难困苦默默耕耘,甘做语言学界的“孺子牛”
回忆起第一次做蒙古语田野调查时,胡老跟我们说他一共骑了二十六匹马,住蒙古包,吃带血的肉,走草地,经历危险的环境。从来没有骑过马的胡老在出发之前被教学了十分钟,然后就独自骑马跟大家一起上山。当从一个居民区出来的时候,胡老由于不熟悉地形,不小心陷到了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已经到了马腿的膝盖,大家拼命的抽打马才终于脱险。
还有一次,也是在蒙古需要骑马过一个狭窄的山路,一位经验丰富的当地人在旁边推着马防止人和马掉下去,大家只能小心翼翼而又十分谨慎。这就是胡老的田野调查,非常危险但却义无反顾,就是因为一种爱国的情怀。
面对困难时不遗余力勇往直前,是一种情怀;面对褒奖时谦虚谨慎不争不抢,就是一种气度。《新满汉大词典》获得了中国国家图书奖提名奖,这部词典可以说是满汉词典中的一部集大成者,是到目前为止收词最多、最全、最权威的一部满汉大词典。而目前几年胡老在准备第二版的撰写,增加了二十万字,平均每页有五、六处新的内容,预计2016年底就能出版。
谈及北大,胡老说:“我的一生中有两件事特别重要,一个是去北大,一个是去苏联。当时在北大我还是不大懂事的孩子,刚接触北大觉得一切都特别好,老师教授课程非常认真,这种知识的底蕴和风度是学不来的。所以在北大的这段经历对我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没有北大就没有我现在的成就。”
北大养育了世世代代的莘莘学子,而世世代代的校友们又在践行着北大精神,做北大精神的传播者、实践者,在祖国的各行各业塑造一个又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北大人。
艰难困苦时,选择义无反顾;无人喝彩时,选择默默耕耘;受人尊敬时,选择谦虚谨慎。做学问踏实严谨,做人从不张扬,这就是胡增益老先生。不论外界怎样,胡老都一心一意心甘情愿,为祖国、为学术做一个中国语言学界的”孺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