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工作是十七大以来党中央作出的一项重大战略决策,主要目的是培养一大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骨干人才、党政干部队伍后备人才、各行各业优秀人才。自2006年开始实行的大学生村官制度以来,在这场已经持续近十年的大潮中,很多大学生村官活跃在田间地头,利用自己的视野和知识帮助农民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2006届法律硕士毕业生陈丽娟就是走在大学生村官道路上的先行者之一。
剑走偏锋,大学生村官的拓荒者
2006年,大学生村官制度实施的第一年,初出校园的年轻村官们对于自己去农村能做什么并不是很清楚,村民们对来到村子里的大学生也是一无所知。陈丽娟就这样来到了房山区黄辛庄村,开始了她村官之路的探索。
当时北大法学院的毕业生,大多从事律师、法官、公务员、公司顾问等职业,陈丽娟也曾为自己谋划了几个不错的前程——报社记者、省高院法官、银行高管。在别人看来,名校毕业,“出将入相”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陈丽娟却偏偏不甘于这样的人生,喜欢剑走偏锋。大学生村官的招考信息一出来,陈丽娟就觉得自己的人生际遇可能会因此有些与众不同。
“当时法学的毕业生,就业去向无外乎法院、检察院、律师事务所或者公司等等,你对你之后的工作内容是可以预期的。但是村官这个工作,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全新的领域。”好奇心驱使陈丽娟不断去了解这个政策,“当时是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到农村,到祖国的基层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觉得这样的经历对自己以后的成长会更有帮助。”经过一番考虑,陈丽娟决定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一些人看来,北大毕业生就应该留在大城市、大机关、大公司。对于名校毕业后去农村,尽管很多人不理解,但是陈丽娟表现得很淡然,直到现在,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年轻的时候是允许你去试错的,不过很幸运,当年我没有选错。”
那一年,北京市共招收大学生村官两千余名,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18名村官共赴房山。那一年是2006年,陈丽娟24岁。
从中关村到黄辛庄,当法学硕士遇上庄稼人
“记得当时刚到房山工作的时候,想找个图书馆看看书,结果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以前在学校看书学习是很容易满足的事情。”
从中关村到黄辛庄,尽管是由“村”到“庄”,但是之前待过的中关村毕竟是北京的文化科技中心,基础设施和居住环境的巨大落差让年轻的大学生村官们无所适从。“上学的时候我们觉得中关村周围的文化气息特别浓厚,学习生活都特别方便,我2006年毕业后去房山,那时候房山还真是比较落后的。尽管我去的那个村在房山区政府所在地,但它毕竟还是农村。之前打交道的老师、同学的层次和我后来打交道的农民包括一些基层干部是会有差距的,这种环境和角色的转换在开始的时候还是非常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首先体现在工作上。毕业之前,陈丽娟曾经在最高人民法院立案厅实习,接触的都是法律界和政府的高层人士,而来到黄辛庄,她得重新适应村民的法律逻辑和思考事情的方法。
“我刚来的时候发现有的村民不讲法,只讲理,而且他的理是自己想当然的理,没有逻辑性。他也去看法条,但是他看的那些法条只是对他自己有利的,他不会去看‘但是’那部分,他也不会去看前提和法律实施的条件。我们都知道法律要遵守程序,讲究程序正义,但他们觉得他们说的是实话,不需要证据。他认为‘我这个人是老实人,你就要相信我’。”
不适应还体现在生活上,对陈丽娟这个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姑娘来说,在农村的生活也面临诸多困难。
像黄辛庄这种传统的农村,基础设施非常不完善,冬天冷夏天热,让很多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大学生村官颇有微词。此外,作为全国第一批大学生村官,在学校过惯了集体生活,在很少有同龄人的村子里很难与村民找到共同话题。
“那会儿在村里生活的年轻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些中老年人,我们与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在那段初来乍到的日子里,房山全街道办23个村官,几乎每天都能聚起十几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建立了友谊,在最开始那些无所适从的日子里,聚合着他们从校园带来的对于生活的斑斓色彩。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陈丽娟笑着说:“最直接的一个结果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上前半个月就花光了。”
暑去秋来,这些不久前还在大学校园里享受学生生活的大学生村官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当地的农村生活,并迅速发光发热,开始为这片土地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到黄辛庄的第一年,陈丽娟参与了黄辛庄村土地综合利用规划工作,组织了多场文娱活动,花了一个月时间为全村2000多人建立了电子户籍档案。2007年11月,她当选为北京市第十叁届人大代表,通过提出议案,解决了房山交通问题,2008年,她的又一份议案解决了北京市55-60岁妇女的养老保险问题。在农村的工作陈丽娟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越是基层的地方越能锻炼人”
不知不觉,村官叁年任职期满,当年北大毕业生首批村官的“十八壮士”,有的去了商务部、外交部等国家部委工作,有的去了北京市各个城区的单位做了公务员,还有的去了公司工作,陈丽娟和另外叁位北大校友则选择留在房山。
陈丽娟本来有两次机会可以离开房山,但叁年的村官经历让陈丽娟有了一种深厚的基层情节,使当年想“趁着年轻多经历一点东西”的她选择留在这片土地上。
陈丽娟选择留在房山,是她经过权衡由衷做出的选择。从最高人民法院院到村委会,陈丽娟的工作经历几乎跨越了中国从高到低的行政级别,也使得她对不同层级的工作逻辑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市级以上机关工作层级高,但是看不到我们的工作最后落实成什么样,可能到最后只是一个图表、一串数字。我感觉跟我喜欢的工作状态不一样,我还是喜欢看到自己工作的直接效果,看到工作落实的一整套画面。在市级以上机关工作你只能看到画面的一段,下面的一段都是别人给你描述或者靠想象去完成的。你在那里的工作只能是一个中间环节或者起始环节,工作空间是比较小的。”念及此,已经在房山区工会工作的陈丽娟又考到了南窖乡做团委书记。
作为北大法学院毕业的法学硕士,陈丽娟自认为“跟别人磨嘴皮子我从来没有怯过”,但是十年的工作下来,让她养成了更多去倾听,而不是争辩的习惯。这与她十年来的经历和感触不无关系。陈丽娟坦言,越是基层的地方越是锻炼人、磨练人。“我刚毕业的时候属于棱角特别分明的人,而且有的时候很难从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工作这么多年以后,我发现以前很难去包容,很难去体谅别人的地方现在很容易做到包容和体谅,因为我看到了很多最基层的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陈丽娟刚当村官的时候,碰到来上访、表达自己诉求的老百姓,总感觉他们是来“捣乱”的。工作多年以后,她认识到“每一个来‘捣乱’的老百姓其实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尽管她有时候不赞成村民的一些想法,但是她会去倾听、去体谅他们,尽量帮助满足他们的合理诉求。
“北大很给了我需要去坚守的东西”
十年的基层生活已将陈丽娟年少的锋芒磨平,却又赋予了她水滴石穿的韧劲。“我不敢说自己有北大人的风骨,但是北大确实给了我一些原则和底线,是自己需要坚守的东西。工作几年后我逐渐意识到了这种原则和底线,虽然身处的环境变了,但是处事的原则是不会变的,做人的底线是不会变的。无论你处在什么环境,内心的坚守是最重要的。环境不是改变你的原则和坚守的理由。”
谈及北大毕业生的择业观,陈丽娟认为:“北大这两个字曾经给无数人带来过光环和荣耀,但是这两个字不应该成为毕业后限制你人生道路的路障。”陈丽娟在北大就读的那几年,北大毕业生陆步轩卖猪肉的新闻吵得沸沸扬扬。在陈丽娟眼里,“北大人这个标签只能促使你做你自己应该做、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限制你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能让北大人这个标签、这个光环限制你的选择、你的生活。北大人这个身份应该促使你更勇敢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现在很多毕业生为户口、买房等问题所困扰,陈丽娟也看在眼里。“现在这个阶段大家都很焦虑,我觉得这也是正常的,它可以使你进步,促进你提高自己。我觉得年轻人还是考虑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有时候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户口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种工作一般也不会做得太长。我认为职业选择最重要的还是兴趣。”
今年已经是大学生村官制度实行的第十个年头了,对于陈丽娟来说仿佛十年一梦。岁月和社会留给她的,她也留给了后来的北大人——“人生的起点不一定非得高大上,也可以是比较平淡的、小的。无论在什么行业,无论在什么地方,北大人都一定能够做到最好,这也是经过实践检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