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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北大 | 重庆高考状元谢欣颖:燕园初体验

2020-10-16

开篇语

在2020年高考中,重庆市第八中学的谢欣颖同学取得了理科726分的优异成绩,以高考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北大元培学院。9月20日上午,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2020年开学典礼在五四体育场举行,谢欣颖作为新生代表发表了入学感言。她说:“在追寻理想的道路上,北大就是我的底气。它给予我‘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学术精神,更给予我‘愿得此身长报国’的家国情怀。”

谢欣颖,一个地道的重庆妹子,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理性思考和优美文笔。初入燕园的她,有着怎样的感悟和体验呢?请看下文。

 

燕园初体验

谢欣颖

 

01  十八岁生日那天

高叁时候,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将会怎样度过。

诚如我的一名高中同学在演讲中所说,“法律意义上的成年只需要一瞬间,心理的成年却可能需要一辈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以他的成人礼为界,白线之前是幼稚天真中学生,白线之后幡然醒悟秒变成熟自觉担起生命的重量。事实上,成年的意义不过是人为赋予的。它带给我们的并非这一瞬的变化,而是在此后的很多个瞬间——比如,当我们面对人生的重大抉择时——那个“啊,我已经成年了”的念头和附加其上的责任将骤然击中我们,小声提醒着:你该“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去思考和决策了。

如此看来,成年无非不过稀松平常的一天,可从感性上来说,我仍然无法抹去这一天在我心中的分量——或者,即使从理性上来说,仪式感也是完全必要的,“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正是人为赋予的意义构成了我们的生活本身,也正是我们对成年礼赋予的意义使得这一天对我们产生了实质的影响。因此,我十分期待到了那一天我将想些什么、写些什么、为这一天赋予怎样的意义——并且彼时头上仍悬着那把名为“高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我,虽不敢多想,却的确隐隐期待着燕园的风物将会增添这一天的肃穆意蕴。

来到北大之后,这份隐约的期待变得日渐鲜活:我幻想我将一早醒来,收获一些祝福与礼物,订一个蛋糕和楼里的小伙伴分享,晚上再和大家一起去地院看一部我期待已久的电影;回到35楼洗漱完毕,在台灯下翻开随笔本写一些矫情或思索的话……

图 |生日前夕在北医三院

生日的前一天我仍这样期待着,直到下午的一次运动受伤让我稀里糊涂坐上了前往北医叁院的车。开学以来第一次出校竟然不是为了和室友一起庆祝生日而是奔赴医院,坐在的我车上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恍惚觉得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我即将在轮椅上度过我的十八岁生日。只好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大约这就是成人必经之磨练罢!

伤痛本是人生路上在所难免的事情,几经扭伤的我对轮椅生活也已经颇为熟稔。然而来到新环境,多少又有些不一样了:陌生的人与生活节奏无疑使人在受伤时更加不安,脱离了中学时期紧密的班级氛围,又不知如何打扰不相熟的人,真当是身若浮萍,不知该向谁求助。

而幸运的我,似乎被一群温暖的人包围了:仅仅一条微信的求助,便有了班长和辅导员老师一起紧急把我送去急诊,进而有室友们每天问候并帮忙带饭、同学帮忙课堂录音和取快递……我甚至在生日当晚历由室友帮忙推着轮椅、经艰难险阻成功下楼看到了那部我心心念念的电影,回想起来,也像一场梦。

 

02 北大梦和求索之路

在此之前,北大于我而言,本就是一场梦——这里的“梦”,不是指热切的向往或者凸显其遥不可及,而是对她和对大学生活缺乏了解而带来的那份不确定感。而今她又与这两场梦境重合了。心头的不确定感好像加重了一些,又变淡了一些;来到元培本就意味着选择与不确定,我曾担忧于“百花齐放却孤军奋战”,如今看来,在各自孤独的求索之余,我们之间似乎也有着某种温暖的连结,且拥有无数人默默的支撑。

图 |未名湖畔

不禁又想到军训时候,有一天减训坐在场边看大家训练。未起风时周遭很安静,教官训话的声音都变得很遥远,我无意中听到隔壁班辅导员和减训同学聊天谈心:“……你们整天讨论选这个老师那个老师,为了选到绩点保护神求神拜佛担惊受怕,其实只要你自己认真学好了,差异哪里有这么大?只要你真正上了心,哪有这么容易挂科退学?”又聊到初入大学心态的转变、与家人之间的相处……言语之恳切、观点之正直使我惊讶又感动。

回到燕园后,在新生讨论课上与大家一起讨论社会变迁,更是惊讶的发现原来我们都在中学时期拥有自己的思考,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怀抱有一份审视与期望。耳闻目睹中习惯了娱乐化、表浅化的交流,来到这里后才发现,原来真诚认真者并不孤单,我们可以嬉笑怒骂展现年轻人“皮”的一面,可以在大小组织中纵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如让我颇为惊叹的元培设计组、地下电影院……),却也能在内心保有那一份深沉坚定的态度,在需要时候严肃地思索世事无穷。

图 |电影放映结束,俄文楼门口的天空

 

03 开学典礼前后

开学典礼的前一天,我有幸作为新生代表参加了彩排。夜里十二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我在北京砭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准备离开五四操场的时候,看见工作人员还在夜色中拉着细绳,一排排一列列耐心校准凳子摆放的位置。一旁的老师随口说,其实大家到现场坐下去之后凳子也会变乱,但一开始一定还是要摆得整整齐齐。

一下子想到刚刚过去的军训,史无前例的住宿与餐饮条件、凌晨守在流水线旁换来的准时早餐、教官们辅导员们校医们幕后工作人员们惨淡的休息时间……不计成本地投入心血,只为办好一次军训,这样的对比感使我震撼。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同行的老师,她笑了一下说:你很快会发现,这里的人就是这样工作的。

图 |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从中学到现在我曾无数次问自己:大学究竟应该被定义为一个怎样的阶段呢?粗浅地定断:从某个角度来说,它可被视作从象牙塔到社会的过渡,从心无旁骛学习到在生活中学习的过渡。然而如同严凌君先生所言,青春时代不应仅仅被视为是一个过渡期,青春本身也是一种生活。我相信在知识训练、生活技能训练之外,大学生涯本身一定还将塑造我精神家园的某些底色,身处燕园的我,想来也将会不知不觉沾染上她的气息。

而这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气息呢?在新生发言稿里我说,北大教给我们探索这个世界必备的知识技能,更给予我们一个完整充沛的人格,和一颗永远鲜活跳动的心脏。我想,这大约就是初入燕园一周,我心中依然未变的体会了:我见到许多拥有鲜活跳动心脏的人,许多温暖的理想主义者,许多用心对待生活和学问的人;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和这样一群人走在殊途同归的道路上,长风万里,仍可笃定心安。我将逐渐浸染这份气息,体悟它、传承它,再随着世殊事异臻选它、寻找它。

图 |我们宿舍的姐妹们

无论治学抑或为人,无论了解世界还是了解自己,我仍走在求索的道路上。而北大与北大的人们,将是稳稳托起我后背的那份不变的底气,和狂风中指明方向的路标。

 

(写于2020年国庆节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