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品的英文名就是贬补谤谤测,从面孔到性格,从经历到爱好,他与罗琳笔下的小巫师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他在前六部《哈利·波特》的基础上着出《我的哈利波特:哈七大猜想》,至今已重印叁次,发行超过一万本;身为哈利·波特颁辞蝉别谤(注:颁辞蝉辫濒补测角色扮演者),他数次披上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长袍,举起魔杖,将书中的角色带到人们面前;他还担任了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视频精品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即将征战全国联赛。可以说,“哈利·波特”这一角色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他的生命里。
从本科到博士,他一直就读于北大中文系。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个有着魔法力量的专业。通过结合自己的生命经验、当下的社会现实与玄妙的文化理论,他享受着文字带来的魔法,也借助文字施展着自己的魔法。他的专业素养、广泛爱好与亲和气质,让人不禁想起邓布利多校长的经典台词:格兰芬多加十分!
流行文化也可以很学术
林品目前正在北大中文系攻读比较文学专业文化研究方向的博士学位。“我觉得我选择的专业方向对当下的社会具有很强的介入性,与自己身边同代人的现实生活也有很紧密的联系,可以把理论性的思考与自己的生命经验以及对社会的观察结合起来。”不仅对专业有着一份特殊的执着,而且出于对导师戴锦华先生的敬慕,更是让林品坚定了博士期间的学习方向。
大三时,林品曾以《哈利·波特》为研究对象撰写了一篇长达5万字的学年论文,得到了当年北大中文系的最高分。“当时之所以想到以《哈利·波特》为题,主要是因为《哈利·波特》不仅对我个人的成长影响很大,对身边同代人的影响很大,而且在全球范围内都造成了持续性的轰动效应。” 虽然学院内通常会把进入文学史殿堂的经典名著作为研究课题,但林品认为自己可以凭借在北大课堂上习得的一些理论方法,尝试做一篇“不大一样的论文”。
“既可以调动自己整个的生命经验,同时也是对一个深深影响了自己同代人的文化现象做一个具有理论深度的思考。”据林品回忆,当时批阅这篇论文的是陈晓明教授,尽管教授平日工作任务繁重,但还是认真地阅读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陈教授认为,这篇论文并不是一份简单的文化时评,而是从分析“《哈利·波特》现象”入手,“揭示了童话作为一种现代性现象所包含的历史的和审美的内涵”,“打开了一个相当复杂的现代政治伦理与审美伦理的论域”,“见解独特且不少闪光之处”,因而给出了95分的高分。
在另一篇发表在“观察者网”的文章《1945,伏地魔来到人间》里,林品将魔法世界的伏地魔与现实世界的纳粹法西斯结合起来讨论。“在做全球性流行文化现象的研究时,我希望自己不仅能把握流行文化自身的脉络,而且要发掘其与社会心理以及造就社会心理的政治经济动力和历史文化语境之间的关联。”
不仅是《哈利·波特》,在接触其他文化作品时,林品也同样喜欢把内部的文本分析与外部的社会历史视角相结合。“文化研究会涉及文学、电影、电视剧、广告、动漫、游戏以及各种媒介的文化产物。在接触它们的时候,不仅是消遣和娱乐,而且能由此引发很多思考,这为我增添了很多乐趣。”林品笑着说。“也许有人会觉得很累,但我自己却是乐在其中。”
爱哈利,爱奇幻,也爱魁地奇
林品在初一时接触《哈利·波特》,“当时就迷上了”。年纪尚小的他并不只是抱着娱乐放松的心态来读,而是喜欢对奇幻故事和世界观设定背后的历史文化内涵进行揣摩和探索。至亲的离丧让林品对哈利极为感同身受,在很多孤独的深夜里,他从书中学会如何面对死亡,如何面对生命中的创痛。《哈利·波特》给林品带来了深切的认同和共鸣,这种热爱驱使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与这本书相关的丰富的文化信息,而网络搜索、论坛交流等渠道也为他提供了这样的资源。
早在2003年,林品就从网上购买了哈利·波特的“全套装备”,“当时我其实还并不知道肠辞蝉辫濒补测这个词,就已经成为了后来所谓的肠辞蝉别谤。”到北京之后,《哈利·波特》系列丛书第七部上市、系列电影终结篇上映时,林品都穿了他的“全套装备”到书店和电影院买书、观影,他称之为“仪式化的告别”。很多人都把看《哈七》说成是“青春的祭奠”,林品认为,哈利波特也的确是陪伴了自己的青春成长。“我对《哈利·波特》小说里的人物有很强的代入感,如同是友谊般的存在,似乎他们的故事与我自己息息相关,牵动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仅和书中的人物成为了朋友,林品也因《哈利·波特》结交了很多现实生活中的朋友,“我们这一代人普遍都是独生子女,又在城市化、市场化的过程中成长,是一个个‘宅男’、‘宅女’,所谓孤独而疏离的‘原子化个人’,但借助互联网络和社交媒体,通过线上的交流和线下的聚会,我们能够以共同的兴趣爱好作为因缘的纽带,形成属于自己的‘趣缘部落’、‘趣缘社群’”。
不止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托尔金(《指环王》系列作者)笔下的中土世界,乔治?马丁(《冰与火之歌》系列作者)笔下的维斯特洛大陆也都有林品探寻的足迹。对于一些认为“成年人看奇幻很幼稚”的观点,林品也从学术和生活的角度给予了回应:“一方面,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二元对立,童话从属于儿童文学,或者,奇幻、科幻从属于儿童文学这样的观念,是一种源于特定历史的成见,从《霍比特人》到《魔戒》这样的作品序列,其实已经昭示了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之间界限的模糊,而随着电子媒介时代的来临,印刷文化时代形成的儿童/成人、童年/成年的森严壁垒事实上正在坍塌。另一方面,在这个‘宏大叙事’崩坏瓦解的时代,奇幻文化所试图架构的种种虚拟世界,以各具特色的方式,为填补那片文化与价值的虚空,提供了各式各样的替代性叙事。我们可以在一些奇幻或科幻的小说、电影、动漫、游戏里,感受到某种在庸常凡俗的‘叁次元’日常生活中很难体验到的终极价值和崇高诉求,比如超越一己之私的利他精神、超越功利算计的英勇牺牲、承担使命的正义感,等等。在这个意义上,奇幻文化可以说具有相当可观的代偿作用。另外,在个人主义甚嚣尘上的这个时代,我们或许仍然需要一种‘羁绊’,需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结。而奇幻文化的庞大世界观和丰富人物,为‘同人文化’提供了丰厚的土壤,这种‘同人文化’又助推了‘趣缘社群’的形成。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这种志趣相投的交往方式并非基于传统的血缘或地缘,也并非基于功利的考虑,对我来说是有其可贵之处的。”
“麻瓜魁地奇”就是林品亲身参与的“同人文化”、“趣缘社群”的一个例子。“麻瓜魁地奇”2005年起源于美国,热爱《哈利·波特》的“哈迷”们将魔法世界的“魁地奇”运动带到了现实生活。“其实就是将飞行变成了奔跑。”林品笑着说。“麻瓜魁地奇”的比赛里有扫帚,有“金色飞贼”,也有满场飞奔的追球手、击球手和守门员。2012年,这项运动由现就读于北大外国语学院的刘谊颖同学从杭州带到了北京,不但成立了北京魁地奇俱乐部,而且借助多所高校的科幻奇幻协会为平台实现了进一步的推广。作为北大中文系足球队的前队长、北大曼联版足球队的成员,林品因足球功底不俗而担任了北大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并在去年11月举办的首届北京魁地奇联赛中带领北大队赢得了冠军。
“杭州、上海的一些学校也有了魁地奇球队,今年七月即将举办第一届全国魁地奇联赛。”林品介绍道,目前,北大魁地奇球队正借助北大科幻协会的平台,面向全校的体育迷和哈迷积极招新,希望进一步增强球队实力,“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制霸’”。
像哈利但最爱卢娜,想成为“有机知识分子”
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林品都像极了哈利,因而哈利给他的代入感也是最强的。“哈利的优点和缺点在原着里都展现得很充分。”在被要求形容自己时,林品选择了“自我分裂”这个词。
然而在被问及最喜欢的人物时,林品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卢娜。他笑着表示,自己既不是“哈赫党”也不是“哈金党”,而是“哈卢党”。在林品看来,卢娜充满奇思妙想,很有“仙气”,就像一个精灵。“读者常常会把喜欢的文学人物作为投射理想自我的镜像。卢娜一方面是我的‘女神’,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某种理想的自我。”这样一位被认为是“疯姑娘”的角色,常常给哈迷们一种很出世的感觉,逍遥洒脱,云淡风轻,也让林品觉得“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在学术领域里,往往存在着理想主义与功利主义之争,对此,林品评价自己“当然反对功利主义,但也对一切号称‘纯净’的东西保持警惕”。他认为,“纯净”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学院内部本身也有微观政治;学术也并不是存在于象牙塔里的书斋游戏,它和现实有着种种联结的方式。他所想要从事的学术,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帮助我们理解和介入这个难以把握的现实。“就像鲁迅所说的: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我理想中的学术,既是尝试把握社会现实,同时也是尝试触摸时代的情感结构。而这样的工作,既需要对生命经验的体认,对社会生活的观察,也需要理论性的探索和抽象的思辨。”
对于未来的人生方向,林品表示希望能在高校里从事学术研究,希望可以突破象牙塔之高和江湖之远,把所谓的“做学术”和对现实的理解结合在一起。他表示自己正以戴锦华老师为榜样,希望能首先成为一名“合格的博士生”,最终成为一位“从事人文学术的有机知识分子”。